有巨室,梁蠹且压①,将易之,召匠尔。匠尔曰:“梁实蠹,不可以不易,然必先得材焉,不②则未可也。”其人不能堪,乃召他匠,束群小木以易之。其年冬十有一月,大雨雪,梁折而屋圮。
——《郁离子·枸橼》
【注释】
①压:倒塌。②不:同“否”。
【意译】
有一大户,屋梁被虫蛀得快要倒塌,打算重换屋梁,于是召请匠人尔,尔说:“屋梁实在蛀得不行,不能不换,但务必预先准备好合适的材料,否则不行。”主人觉得不能接受,又召请别的匠人,将一些小木捆捆扎在一起充当屋梁。就在这年冬天,下了场大雪,换上去的屋梁被积雪压断,房屋倒塌。
【解说】
巨室主人知道“梁蠹且压”并要换梁,可见他还不是那种讳疾忌医的人,但他以小木充大梁的做法则从根本上决定了他难以摆脱险境。事物有其特定的规定性,不可互相替代,以室而言,大梁便是大梁,椽子便是椽子,所起作用,所承压力是各不相同的。居室如此,国家、社会未尝不是这样。如果以小充大、以劣充优,那么国之大厦也有将倾的可能。栋梁的作用不能发挥,小木则被器重得超过其限度,这是一种不正常的现象,我们承认栋梁、小木、大树、小草各有其价值,但是它们的价值是在其特定的位置上显示出来的。如果将其位置颠倒过来,那么小者力不从心,大者则有力无处使。就像大材不可小用一样,小材也不可大用,除非这小材已长成大材,或有可能长成大材。小木充大梁也有不同情况,一种是小木自不量力滥竽充数;一种是出于无奈,为他人不适当使用。这寓言说的是后一种, 因而小木倒成为无辜。
【相关名言】
崇大者, 非一木之材; 匡弊俗者, 非一日之术。
——王勃
大厦之构,非一木之枝;帝王之功,非一士之略。长短殊用,大小异宜。
——李延寿《北史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