郢①人垩②慢其鼻端若蝇翼,使匠石③斫④之。匠石运斤成风,听⑤而斫之,尽垩而鼻不伤,郢人立不失容。宋元君闻之,召匠石曰:“尝试为寡人为之。”匠石曰:“臣则尝能斫之。虽然, 臣之质⑥死久矣。”
——《庄子·徐无鬼》
【注释】
①郢 (ying): 楚国国都。②垩 (e) 石灰。③匠石: 名石的匠人。④斫 (zhuo): 削。⑤听: 任。⑥质: 对手。
【意译】
有个郢地的人让石灰溅到了鼻子上,像苍蝇翅膀一样薄。他去请有个名叫石的匠人用斧头把它削掉。匠石挥动斧头呼呼作响,随手劈下削去石灰,那蝇翼般薄的石灰削得一干而净,而鼻子也没有受到丝毫损伤,郢人站立着面不改色。宋元君听说这件事,就把匠石找来说:“请你在我身上试试看。”匠石说:“我以前曾经削过,可是现在我的合作的对手死去已经很久了,所以没办法再表演了。”
【解说】
匠石运斤固然神乎其神,但郢人面对呼呼砍来的利斧,镇定自若,面不改色,心不跳,则更加令人钦佩。匠石运斤无生死之虞,而郢人则经受了生死的考验,可以想见,如果匠石运斤有丝毫之偏,轻则削去郢人鼻子,重则连头颅也难保,而郢人若有丝毫的惊慌闪失,则匠石之技再神,也无法只削去那薄如蝇翼的石灰。可以说他们是世上最佳的合作者。单凭任何一方的本领都无济于事,而贵在双方的配合默契。尽管世界上几乎没有一件事不需要配合就能完成,但像郢人与匠石这样的合作者,却并不多见。相反互相拆台,在窝里斗来斗去的事件却并不少见。譬如人们往往只知道为那些进球的人喝彩高呼,而常常把那些传球的人抛在脑后,所以也就有了那些只知道逞才扬己, 自出风头的人。久而久之,也就有在窝里争球抱球的人。而权场比起球场来,当然就更有诱人的地方;而争权与争球相比,自然也就不能同日而语。
【相关名言】
同心自相知。
——傅玄
一个伟人不单有他自己的才智,他还有着他的朋友的才智。
——德国·尼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