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光明网:贾浅浅诗歌事件背后是舆论思维与专业意识的巨大差异

在纯文学日益被边缘化的当下,一个文学话题能成为公共话题,甚至登上舆论热点的榜单,往往都是因为它触及了公共舆论的敏感点,相关争议也由此展开。近日,备受争议的贾浅浅诗歌事件就是一起典型的案例。

前不久,唐小林在《文学自由谈》刊发评论《贾浅浅爆红,突显诗坛乱象》后,这一话题经过大众传媒的传播,大量网友加入了对贾浅浅一些所谓的“尸字头”诗歌的批评队伍。当然,舆论场上也不都是批评之声,也有一些专业人士站出来,提出“要把文学的评价标准还给专业的文学批评家”。青年诗人、中国诗词大会冠军彭敏也表示:“长期创作的人,谁一辈子只出精品,不写几首庸诗、烂诗或者游戏之作?”这一看法被澎湃新闻发布后,也引起了不少反思的声音。

耐人寻味的是,此事引起的舆论风波,大多集中在文学圈之外。囿于各种因素,文学圈内部对此并没有太多激烈的观点交锋。客观而言,评价一个诗人尤其是年轻诗人,仅从个别粗劣之作来“定性”,却有不妥之处。在贾浅浅的其他的诗作中,也不乏“撞碎这个世界的喧嚣和浑浊,如同那天我见你时明媚轻柔的阳光”“陈年记忆腌制不出深闺幽怨,鸟巢里也不会有睡熟的中国公主”这类洁净清爽的句子。

再者,文学并非不能写丑陋肮脏的东西,书写秽物本来就是20世纪以来纯文学难以绕开的一个命题。自从法国作家波德莱尔在1851年创作《恶之花》开始,掀开的现代主义文学风景,就成为文学史的重要脉络。从美学上看,审丑在某种意义上也是一种“审美”,问题并不在于能不能书写污秽,而在于如何书写。

然而,纯文学内部的评判标准未必与社会大众的审美趣味相契合,而媒体话语与舆论态度大多趋于合流,因此,每当类似争议事件发生,都会产生文学圈内外观点的分野。客观而言,单看贾浅浅的个别诗作,确实价值不高,但如果仅以一片残破的树叶来断定整片森林的荒凉,恐怕也有些偏激。因此,对于贾浅浅诗歌的问题,应该以更全面与专业的视角来评判,而不是在偏激情绪里做出简单的肯定或者批评。

因此,笔者认为并不必急着给贾浅浅的诗作优劣下个结论,却可以通过此事观察舆论争议背后的话语分野,进而深入思考其中的思维差异与文化场域的动向。从某种意义上讲,贾浅浅诗歌事件的本质,是公共话题与专业分野的问题,背后是舆论思维与专业意识的巨大差异。

其实贾的诗词,不仅是中国当代诗歌很容易被外界污名化,甚至对新诗都不屑一顾者也大有人在。书写新诗者任何看似离经叛道的做法,都有可能遭到外界的质疑与批评。诗人的尴尬身份,诗歌的边缘地位贾的诗词,早就不是新鲜话题,外界对新诗往往充满各种夸张的想象。从八十年代公众舆论对新诗的神圣化与神秘化,再到后来的边缘化乃至嘲讽姿态,也不过短短几十年时间。因此,今天大众舆论对贾浅浅一些新诗的批评,其实也是对上述思维的延续与再现。

甚至我们可以说,真正有兴趣探讨贾浅浅诗歌的人并不多,但舆论场上将一个话题赋予某种标签后的跟风热议行为,却十分容易与常见。之所以产生这种现象,除了上述文学圈内外的思维隔膜之外,还在于多数舆论介意的关键问题,其实是贾浅浅的特殊身份。如果贾浅浅并非知名作家贾平凹之女,舆论或许并不会在乎一个青年诗人到底写了什么。民众介意的恐怕还是资本或权力话语渗入文坛,尽管这些隐忧未必针对个别人,而是长期以来舆论场上的惯有思维所致。

当这些喧哗之声浮现之时,舆论场上就会出现大量批评乃至嘲讽的话语,而专业意识持有者与之往往只能是“论而不辩”的状态——双方各执一词,却都忽视了最关键的一点,大家看似在谈论同一个话题,但并没有针对一个具体问题来争鸣,只是站在各自的话语立场上自说自话,最后只能给话题继续“造势”,却没能真正解决问题。

拂去话语争鸣之上的浮沫,或从新诗专业的维度来评判,或从公共话语的视角来分析,才有可能让贾浅浅诗歌事件变成一个更有价值的议题,从而推动文学圈内部的反思,以及公共舆论对纯文学的理解。

(原题为《剖析贾浅浅诗歌事件:舆论思维VS专业意识》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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